姑射骨

姑妄言之，姑妄听之

【研日】橘子香波与晚风与猫咪好天气

一些猫和小翔的同居日常

未交往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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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初夏的天气已经开始燥热，孤爪研磨醒来的时候额头沁出了一层黏腻的汗意。他伸出手摸索半天，好不容易从枕头下抽出手机，眯眼瞅着屏幕，看到上面显示着的“8：37am”后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一个尴尬到孤爪不知道是就此起床还是继续再睡一会儿的时间。

他昨晚有工商活动，一直配信到凌晨两点才结束，更可怕的是今早还要赶大学院10点的课。

窗外蝉鸣声撕心裂肺，把本就睡眠不足的孤爪研磨吵得心烦气躁，忍不住将起床气都撒在枕头上，翻个身将柔软的棉花填充物狠狠掷到床尾。他总疑心今年的知了叫得比往年要早，在几天前傍晚坐在廊下还和同居人说起这件事。

彼时日向刚洗完澡，擦着头发，热气腾腾地往他旁边挤了过去：“说起来，今年好像确实热得比以前早。”

日向在新年前去咨询了白鸟泽教练，鹫匠沉思半天，给他拟定了个详细的间隔年时间表，说最好在这段时间找个沙排俱乐部先熟悉沙排规则，同时上一年的语言学校，等到去巴西之后就可以无缝衔接那里的训练——给他训练表的时候那小老头脸上还挂着不情不愿的表情。

贫瘠的东北乡下自是没有那种地方，在一次孤爪和他打电话时日向说起了这件事，话里话外都是头疼。孤爪思索片刻，回道：“翔阳，要来东京吗？”

前任音驹大脑用他珍贵的脑细胞分析得头头是道，说东京毕竟是大都市，无论是沙排俱乐部还是语言学校都好找，而且自己因为工作原因租了都外一座老房子，还挺大，多的是空余房间，离市区也就是20分钟的车程，是方便的。

他说完才后知后觉，又惴惴不安起来，降噪耳机里只能听见自己如雷鸣般闷沉震耳的心跳声，直到听到电话那头惊喜的感谢才松开紧握着的手掌。

“那，我等你，翔阳。”孤爪的话里透着一点自己都没太注意的期待。

春高结束后，日向匆匆结束掉中心考，打点完自己的行李就兴冲冲奔向东京，奔向孤爪研磨的怀抱。

“翔阳不需要上课了吗？”孤爪站在门口，被这久日未见的友人撞得一趔趄，却仍是牢牢接住了他，像迎接归家的候鸟。

“乌养教练和小武老师还有教导员一起商量了下，同意了我第三学期不去上课，直接来这边训练沙排！”日向从他怀中起身，眼睛比外面冬日里华而不实的太阳更温暖，让孤爪在日向脱离他怀抱的那一刻不由自主地开始留恋那股熨帖的热度。

孤爪思索再三还是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子。日向倒是遵循生物钟早睡早起，从孤爪醒来开始到现在一直没听到客厅有响动，再看时间就能猜到应该已经去沙排教练那里报道了。

他走出房间，见客厅的窗帘已经被拉开。

初夏清晨的阳光刺眼不说，连温度都是实打实的。时间还早，孤爪决定还是先洗个澡冲掉身上的黏意再吃早饭。香波是橘子味的，又酸又甜，清爽是清爽，只是这个味道惹得还没吃早饭的孤爪胃酸倒流，又觉得走在路上会不免被同级几位大胆的女生善意取笑一番。

等从浴室出来到餐厅的时候，孤爪发现太郎正在餐厅旁的廊下看着他，见他出来，还绵绵地叫了声。

太郎是对面阿婆家的一只黑鼻头狸猫。阿婆奉行散养教育，对只在睡眠和进食时间归家的太郎没有半分埋怨。实打实的溺爱让太郎恃宠而骄，每天翘家在附近巡视领地，自从发现可以在孤爪家白吃白喝后就经常光顾。眼下可能是饿了，太郎叫得愈发婉转妩媚，孤爪睇了它一眼，还是从摆着苹果派的餐桌旁的小柜子里掏出个羊奶果冻，放进了廊下那个细瓷盘里。

盘子是日向买的。

那孩子第一次见到太郎时吓了一大跳，天知道那么晚了怎么这猫还在孤爪的院子里晃荡，因为太黑，差点被一边垫球一边背单词的日向踩到。幸而太郎虽然胖，但属于猫的灵活还在，从他脚踝边柔软地转了一圈，又好脾气地窝到另一边。倒是孤爪被日向的叫声惊到了，立马丢下了直播间的观众去院子里寻他，被知道他在工作的日向又给赶了回去。

后来太郎经常来，两只小动物迅速打好了关系，日向还专门买了一些猫猫爱吃的零食和一个小瓷碗，就等着专门投喂它，一来二去孤爪宅成了太郎的第二个家。

等一人一猫解决掉早饭之后，孤爪终于以一种半死不活的心态往大学院赶去。

他和日向翔阳虽然住在一起——合租或是同居，怎么说都好——但其实两个人忙起来也能24小时见不到对方。日向五点四十五就会起床，先晨跑，之后在院子里拉伸、垫球，七点的时候洗澡，做早饭，如果孤爪早上有课就会连他的一起做了，然后就是一整天的沙排训练和语言学习，忙得晕头转向的，到了晚上十点钟倒头就睡。而孤爪自己也不遑多让，大二正是课业最重的时候，闲下来的时候还要直播以及操心公司运营，一忙就忙到凌晨两三点，不比准职业运动员闲多少。

今晚算是运气好，孤爪疲倦地打开门时，迎接他的除了太郎外，还有色调在暖色灯下过于耀眼的同居人。日向接过他手中的包，像是某种家养小精灵，欢欣雀跃地将他迎进门：“今晚语言学校休课，所以就给自己放了半天假，毕竟——小武老师说劳逸结合嘛。”

两人久违地围在一起吃了饭，是日向做的。日向最近迷上了做饭，从食材的挑选到卡路里的计算都被精心对待，被他自己称之为也算是另种层面的修行，这一切都是排球带给他的信念感。

吃完饭后，孤爪和日向开了局游戏。他今天没有直播任务，任由日向挑了自己喜欢的游戏说要打对抗。

于是孤爪也就有心思一边和日向对战一边还想着事情。他斜着眼用余光去够坐在他身边操纵者手柄的日向，那孩子目光如炬盯着屏幕，脸上的表情随着游戏进程而改变，看样子是个不会隐藏的赤子，连脸颊弧度都像果树上未摘下的百分百鲜橙。这样的日向理应不难理解，他破绽百出，空门大开，像只连柔软肚皮都毫无保留展示给他看的动物，可孤爪越来越觉得这人身上裹满了他看不透的谜团。

高一时他认为网那边的日向是勇者，也是最后的魔王。他心想着，这下游戏终于有趣起来了，所以拿出通宵打游戏的毅力，又托猫又教练借来很多乌野的比赛录像，逐帧分析那人的每一次助跑和跳跃。山本问他，你和那小不点是什么关系。彼时他眼睛仍凝在平板上高高跃起电光火石般绚烂的背影，回答道：“只是普通朋友。”山本无可奈何长叹了一口气，夜久和黑尾也长叹了一口气，只有海仍保持着一副笑眯眯的安定表情开了口。

“研磨，”靠谱又温和的前辈说道，“朋友可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的呢？

当时年仅16岁的孤爪研磨对朋友一词心生困惑。小黑是一起长大的伙伴兼亲友，夜久和海是可靠的前辈，虎和招平是携手共进的队友，一年级们则是吵闹又珍贵的后辈。但友人，唯独友人。

这定义难以区分，又暧昧之极。后来他眼见日向被搀扶着离开橘色的赛场，不知名的心情开始作祟，他抠着背包上的袋子，拉开背包的拉链，又将它拉上，来来回回几次之后，坐在一旁托着下巴的黑尾开了口：“想去就去吧。”

黑尾这时候才会显出比他大一岁的那种成熟：“研磨，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安慰朋友......或是什么，去做吧。”

他得到了肯定，立马从位置上跳开，连口罩都没带，拿着平板就往大门处跑。等真的见到眼眶和鼻子一样红彤彤的、兔子一样可怜兮兮的日向时，他又不免有些紧张，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着平板，脱口便是：“我来安慰朋友了。”

从他嘴里自然而然流出的词句让他自己都愣了一下。是朋友吗？这就是朋友吗？

可怜他，怜爱他，是出自友谊，那想要圈禁他，又想要他永远有趣下去呢？

“啊！又死掉了！”

日向的哀嚎拉回了注意力，于是他的目光也就光明正大放在了这人的身上。友人也好，未曾深思的其他关系也罢，日向翔阳像个迷人且炫目的谜团，时至今日仍被孤爪所注视。孤爪想着，也好，他现在在我身边，我有足够的时间去观察和思考。

洗完澡之后，两人并肩坐在院子前的走廊处共享今年的第一个西瓜。初夏，晚风习习，熏得人昏昏欲睡，太郎加完最后一餐也不急着归家，竟很自来熟得团在日向那边打起呼噜。孤爪本来还和日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训练和葡语语法，此刻睡意翻涌，不自觉就倚在了旁边友人的肩膀上，又渐渐沉到那人的腿上。

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孤爪研磨立即就闻到了股不容忽视的柑橘气味。他不自觉耸动鼻子，总觉得在哪闻到过，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早上和现在身上也有这个味道——那是上次两人结伴去超市买的那瓶柑橘味香波。得到答案的一瞬间孤爪睡意没了一半，耳朵倒是悄悄热了起来。